我的故乡是长治市平顺县杏城乡蒲水村石盆岭自然村。祖辈们于清朝咸丰年间从河南省林州市合涧乡马军池村白家自然村迁移到这里的,再往前祖籍可追溯到长治市上党区荫城镇大峪村。
我的故乡,在20世纪80年代最多时住着30余户150人,后来大家纷纷向外迁移,目前村上只有8户9人。
故乡是我们年少时想要逃离的地方,是我们年老想回可能已经回不去的地方。
故乡是清明那炷香,是中秋的那轮月,是春运的那张车票,是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口音。
故乡是根本剪不断脐带的血地,断了筋骨,连着血脉。
故乡是起点,是终点,是即使永远回不去,也依然是故乡的那个地方。
2022年8月13日,我与父亲、母亲、姑姑及三小爸回了一趟故乡石盆岭,从潞城坐了一个多小时的车后到了东寺头乡大山村,下车后徒步5华里,用时一个半小时到了家。听父亲讲,父亲阔别老家已28年。
回到故乡,就是想感受一下乡村那独有的氛围,看看山,瞧瞧地,望望云,听听方言,还有玉茭秆,谷秸垛,粪堆,村上颠颠颠颠跑来跑去的猫与狗,悠闲自在的鸡,整天哼来哼去在四方圈里踱来踱去的猪,还有轮流集中放着满坡跑的驴、牛、马等,这些都是远离家乡的人愿意见到的景物,或者闻闻绿草的淡爽,尝尝杏子的酸涩,还有吃一口梨子的香甜。
你看,那些屋漏墙倒、扭七扭八的老院子,崩呲裂纹、
灰塌火熄地横陈在那里,像曾经辉煌后又破落的人家一样,给人以无限的伤感。原来热热闹闹的院子,现在却空无一人,因交通不便等因素,后来都迁徙到潞城、屯留、襄垣等一带。父亲依然记得这是谁家的院子,里面都住过什么人,想想都不禁让人喟叹。在故乡,一年四季总能把它最自然最真实的一面原封不动地裸露给你,让你阅读,让你联想。
我的故乡对村里的邻地以“沟”来命名的,如西沟,因为地处西边而得名;大东沟,因为地处正东边而得名;小东沟,因为地处东边偏北而得名;碾道沟,因邻地有一个供全村使用的碾子而得名(村里有两个碾子,一个在村北一个在村南);龙庙沟,因邻地有一座龙王庙而得名。还有,横在西山与东山之间一座小山,就命名为“横岭”;因整块地量下来整好七亩,便把这块地叫为“七亩地”。
在故乡正中间,有一座坐北朝南的五间瓦房,那个院子属于全村最大的,那便是父辈们最小的母校石盆岭小学,那是养育父亲五年的摇篮,是给父亲梦想的启迪,带着父亲从无知的码头出发向知识的大海中前进。父亲感叹说:“对母校的爱与感激就是千言万语也说不完的”。
我们走进老院子,往日历历在目,父亲讲,“你爷爷含辛茹苦把五个儿女拉扯成人,实在不容易。那时候,全家就一个男劳力出工,一年下来挣的工分不够,全家7口人还得给村上倒贴钱”。爷爷奶奶都是开明人,给儿女们说,“只要谁能考上学,就是砸锅卖铁也要供谁上学”。父亲与三小爸不负众望,如愿以偿,先后升入了初中、高中,然后考上了中专,这在20世纪80年代我的故乡是十分自豪的,是率先端上“铁饭碗”的。姑姑与两个小爸爸虽然没有考上中学,但后来她们也发展得很好。俗话说“道路千万条,不一定非走高考这个‘独木桥’”。18岁以前,父亲没长时间离开过老院子,即使在东寺头中学、平顺县一中上学时,逢星期天父亲还是要回家看看。可以说,春夏秋冬父亲都在和这个院子共度。在这里,父亲体会到了困苦和艰难,享受着农村孩子的幸福与欢乐,感受着爷爷奶奶给他无私的爱。
那天,我们回故乡时,天是晴朗的。中午,我们到故乡时,天开始下起了沥沥小雨,一会雨也停了;下午走时,雨下得更大了,走到平顺县城时停了。好像故乡来时对我们说,“你们早该回来看看了”,走时对我们说,“你们再多看几眼,希望你们别走”。我的一个远房姑奶与一个本家婶婶把我们送到“横岭”上,直到看不见我们,才肯离去。再次感谢两位故乡人,衷心祝愿她们事事如意,幸福安康!
世间一切好风景,因为有了人,才有意义。故乡老院子里、锅台上都是灰尘,院中的浮土里长出了青蒿没及膝盖。父亲感慨:“小时候想,什么时候能把爷爷奶奶小爸爸们从这里迁移走,是他的梦想,现在想来,如果还继续生活在这里,院子里不会荒成这个样子!”
在这里,我祝愿故乡山更青天更蓝土更美。希望大家都能常回家看看……(李思蔓)